第21章 教不了和走不走（第2頁）

花了兩年半的功夫，才勉強養(yǎng)活了幾株，卻被楊老頭盯上了，干脆讓鄭大風(fēng)和李二兩人在鋪子旁清出一塊藥園，讓林照上那種去。

不過倒藥渣這種活還是第一次。

林照費了老大勁才將這一桶藥渣倒完。

他忙活其間，陳平安送信路過，見狀想來幫忙，只是林照擺了擺手，示意他自己就行。

林照低頭看著黑乎乎的藥渣，還用手指沾了一點聞了聞，雖然品相極差，但是氣味并不難聞，有一種清淡的藥草味。

他絕不認為楊老頭會做無謂之舉，可反復(fù)察看，這一桶藥渣確無甚出奇。

提著桶走回后院，楊老頭還在竹椅上躺著，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般。

他走到水缸旁，從水缸里舀水，蹲下身子清洗木桶。

楊老頭不急不緩的聲音在院中響起：

“以前我問你，為什么小小年紀不愿意念書，離了鄉(xiāng)塾跑來鋪子干活，你小子當(dāng)時怎么說的？”

林照動作一頓，想起彼時年少的自己說的是：

“我天賦異稟，齊先生說他教不了我什么了，留在鄉(xiāng)塾也沒什么意思。”

那時的楊老頭呵呵一笑，似在嘲笑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，卻是讓他留在楊家鋪子。

于是林照笑了笑，重復(fù)了一遍當(dāng)年的話語。

楊老頭半闔著眼眸，嗤笑道：“沒臉沒皮的小子，不知天高地厚，等你爬到半山腰，施展渾身解數(shù)也無法更高一步的時候，怕是哭爹喊娘追悔莫及。”

林照一言不發(fā)，沒有反駁。

他當(dāng)然知道這個世界的天有多高、地有多厚。

也知道齊靜春的本領(lǐng)。

但是他并沒有說謊，齊靜春卻是說過這句話，還是當(dāng)著他的面說的。

……

學(xué)塾后院，齊靜春坐在棋盤一端，拈著一顆棋子沉吟，似舉棋不定。

忽然，他似聽到了什么，目光一斜，看向天空。

隨后淡淡一笑，抬手落下那枚棋子。

齊靜春確實對林照說過那句話。

也自認確實教不了他什么了。

求學(xué)一途，識字、讀書、明理，林照其實早就已經(jīng)走完了。

雖看不到少年心湖深處，可觀其言行舉止，齊靜春能感覺到，少年心中的“理”，不在三教之中。

這就很有意思了。

先生合道三教學(xué)問，學(xué)生的理卻在三教之外。

齊靜春枯守驪珠洞天一甲子，鉆研學(xué)問，唯有見到林照之后，才真正起了收徒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