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腦子里亂糟糟的,來這里一個多月了,要是連個茶都分不清,許管家會不會覺得她笨,然后把她辭退了?一想到這個可能性,她心里就一陣發慌。
不行,不能瞎猜。
她抱著那個木盒子,又小跑著回到大廳,在門口探頭探腦地找到許管家,壓低聲音問:“許管家,那個……這個可以嗎?”
她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,已經做好了被批評的準備。
好在許管家只是掃了一眼,便點了點頭:“對,是這個。快去吧。”
陶盼弟長舒一口氣,感覺自己像是剛從刑場上被赦免。她又跑回茶廳,燒水,洗茶,泡了一大壺。她數了數,客廳里的人不少,又從柜子里拿了十幾個配套的骨瓷茶杯,用一個大托盤端著,小心翼翼地往大廳走。
她低著頭,眼觀鼻,鼻觀心,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,先給離得近的幾位男士倒了茶,然后是女士。
當她走到許耀身邊時,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。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、混合著酒氣和古龍水的味道,很好聞,也很有侵略性。
她盡量穩住發抖的手,給許耀面前的空杯倒上茶,然后是坐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。
那個女人長得極其艷麗,一頭時髦的大波浪卷發,妝容精致,紅唇似火。她穿著一條黑色的吊帶裙,露著大片雪白的肌膚,美得像一朵帶刺的玫瑰。
陶盼弟給她倒茶時,不小心對上了她的視線。
那女人朝她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,聲音帶著點嬌媚的甜:“謝謝。”
陶盼弟的臉“唰”地一下就紅透了,像是被人當場抓了包,緊張得舌頭都打了結,低著頭小聲說:“不……不客氣。”
說完,她放下茶壺,幾乎是落荒而逃。
楊曦看著她倉皇的背影,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,湊到許耀耳邊說:“許耀,你家這保姆阿姨,還挺有意思的。我長得很嚇人嗎?看把她給嚇得。”
許耀順著她的目光瞥了一眼那個正把托盤放回邊柜的背影,只見她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傭人服,身形圓潤,動作笨拙,看著確實挺土的。
他收回視線,懶洋洋地捏了捏楊曦的臉,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:“你是不嚇人,你是勾人。”
卡座里頓時又響起一陣哄笑。
陶盼弟站在角落里,感覺那些笑聲像針一樣扎在自己身上。她知道他們不是在笑她,可她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。她低著頭,看著自己的鞋尖,恨不得能在地上找條縫鉆進去。
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啊。
他們隨口一句玩笑,就能讓她這樣的人,連呼吸都覺得是錯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