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掀翻的矮幾旁邊躺著打翻的咖啡杯,里頭淌出的深色水漬洇到了攤開的筆記本上。
那是諾拉的研究筆記,她以前見過,上頭記錄了自病毒爆發以來,她所做過所有研究的過程和結果。
此刻,翻開的那頁浸著深褐色咖啡漬和發黃的膿血,交織成一幅雜亂無章的圖畫。
諾拉的右手顫抖著從被褥里探出來,皮膚表面呈現出死氣沉沉的青灰色,虎口處翻卷的皮肉泛著蠟質光澤,黃綠色膿液正順著她的掌紋滲進指縫里。
步星闌沖過去扯開她的領口想要替她散熱,手指剛接觸到皮膚就卻被那股滾燙的觸感驚得縮了回來。
這溫度絕對已經超過42c,正常人的血液早該沸騰了!
“別碰……會傳染的……”諾拉張嘴剛說了幾個字,忽然弓起身子干嘔,脖頸間暴起的血管泛著詭異的藍紫色。
染著血污的指甲摳進墻壁里,墻皮簌簌掉落,底下印滿深褐色抓痕。
步星闌迅速掃了眼床頭柜,上頭橫七豎八躺著四五支腎上腺素注射器,還有幾支明顯是疫苗血清。
打空的針管泡在凝固的血液里,散發著難聞的腥臭味。
步星闌扶住諾拉,打開戰術手電朝著她的眼睛照過去。
“沒用的……已經沒救了……”諾拉的瞳孔呈現出散大狀態,在手電筒光暈中收縮著,仿佛某種活物在虹膜下游走。
步星闌握住她的肩膀,“你被感染物咬了?”
“不是感染物……”諾拉搖頭,“是城堡自衛隊的一個士兵,他被抓傷了,我給他包扎傷口的時候被他的指甲刮了一下……”
她腐爛的右手正以怪異的角度抽搐著,指甲縫里滲出的黏液滴在床板邊沿,積聚成小小一灘,慢慢往床下的地板里頭鉆。
“為什么不說?”步星闌質問,“為什么不告訴我們?”
諾拉突然發出嘶啞的笑聲,破碎的嗓音裹著氣聲,像是生銹的齒輪在相互碾磨,聽起來瘋狂又絕望。
“我手里有疫苗……有血清,連我都救不了自己,告訴你們……也沒用!”
窗簾突然被透過縫隙鉆進來的冷風掀起一角,步星闌這才發現窗戶是從內部釘死的,五六根七八十公分長的木板橫向連接著窗框兩頭。
她轉頭看過去,門框果然也是被封死的,底下還塞著幾條毛巾,只是剛剛已經全部被她破壞了。
諾拉用最后的清醒封死了所有出口,她怕自己變異后會跑出去傷害別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