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漸漸深沉。
寒風抽打著醫務室外銹蝕的鐵皮墻壁,發出嗚咽般的嘶鳴。
絢麗的極光開始暴動,紫紅色光帶在天幕中交織變幻,仿佛神靈以星空為畫布,潑灑出魔幻的軌跡。
費爾班克斯果然是世界上最適合觀賞極光的地方。
沈柒顏望著窗外出了會神才收回視線,默默坐在冰冷的金屬凳上。
厚實的外衣半褪著,左側脖頸上橫貫著一道新鮮的裂口。
雖然避開了要害,但傷口周圍的皮肉微微外翻,在昏暗燈光下泛著濕漉漉的暗紅,看起來有些猙獰。
血珠沿著她的鎖骨滑落,洇濕了領口。
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味,混合著鐵銹腥氣,還有些許腐朽的霉味,不算好聞。
她吸了吸鼻子,正想抬手揉一揉,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砰響!
洛玖川大步踏進來,重重關上門,金屬撞擊聲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。
他臉色鐵青,動作間帶著壓抑的粗暴,將剛從車里拿過來的醫療包重重拍在桌上。
沈柒顏嚇了一跳,嗓音有些干澀,“那個……小艾呢?讓他來就好……”
本就不確定的嗓音,在接觸洛玖川冰冷的眼神后愈發低迷,她知道自己是明知故問。
剛剛被拽進醫務室前,她親眼瞧見洛玖川在走廊上攔住了艾利威,讓他帶著邵程去門口布防。
他總是有辦法讓別人按照他的意志行事,就像他總認為自己掌握著道德制高點的法則一樣。
洛玖川沒有回答,只是沉默著撕開一次性縫合包。
塑料裂開的聲響劃破寂靜,他戴上無菌手套的動作干脆利落,卻裹挾著一股顯而易見的怒氣。
“坐著別動。”他沉聲命令。
冰冷的碘伏棉球忽然按上傷口,劇烈的刺痛讓沈柒顏瞬間繃緊了全身肌肉,倒抽一口冷氣!
她死死咬住下唇,硬是將那聲痛呼給咽了回去。
洛玖川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,鑷子夾著彎針,精準刺入皮肉。
縫合線穿過傷口的每一次拉扯,都會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,讓人牙根發酸。
沈柒顏能感覺到對方手指的力道,比平時重了許多,帶著一股懲罰的意味。
“野哥他……他其實也不想的,那個肯定不是……”她盯著墻壁上一塊模糊的霉斑,聲音飄忽地辯解了一句。
腦子里仍然殘留著馳向野令人心悸的眼神,還有手術刀貼上來時冰冷的觸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