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灘上升起橘紅色火堆,步星闌裹著防寒毯坐在岸邊。
沈柒顏躺在后頭帳篷里熟睡,只露出半邊側臉,看起來臉色還是不太好。
所有人的衣服都濕透了,加上先前在孵化池沾上的各種不明物質,正好借著溪水洗了個干凈。
備用作戰服不夠替換,大伙便生了火,順便弄點吃的補充能量。
對于生活在末日的特種兵們來說,保住性命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。
步星闌望著不遠處,坍塌的洞口還在斷斷續續往外吐著黑煙。
她忽然覺得,那里不再是怪物的巢穴入口,而是埃瑟里斯博士脆弱的“人性堡壘”,是一個瀕臨崩潰的父親和天才科學家最后的避難所。
病毒的本能是毀滅,從被感染那一刻起,他的人性就被逐漸吞噬,傳播瘟疫、摧毀障礙、創造仆從成了刻在基因里的指令。
因為Alouette的死,他對軍方的仇恨被無限放大,扭曲的情感轉化成了對所有人類制度的憎惡。
在他的認知里,害死女兒、限制自由的避難所是虛偽、壓迫、背叛的象征,必須被清除!
所以他毀了熔爐,無差別攻擊每一個人,而后遁入禁攀之環,開始制造屬于自己的羽化者軍團。
可Alouette的遺言卻像一把懸在脖子上的劍,時刻提醒他身為人類的事實。
她的存在就像一顆純凈的種子,也是最深的毒刺,共同構成了埃瑟里斯矛盾割裂的靈魂。
馳向野端著剛煮好的罐頭湯走過來遞到她面前,“喝點這個暖暖。”
“小點聲,柒柒睡著了。”步星闌接過喝了口。
馳向野瞅了眼帳篷,轉身坐到她旁邊壓低嗓音,“在想什么,這么出神?”
步星闌問:“你還記得,我們之前剛進去時看到的那些機關嗎?”
“記得。”馳向野點頭,當時他拆了其中一個,還感嘆制作精妙,“有什么問題?”
“我總覺得……那些東西并不是為了阻擋外人進入,更像是在提防里頭的東西逃出去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步星闌斟酌片刻才道:“Aetheris博士?其實是有意在囚禁那些‘羽化者’及半成品,他想阻止它們離開禁攀之環。”
馳向野湊近些又問:“為什么會這么想?”
步星闌反問:“你不覺得,他最后的轉變來得太過突然嗎?”
馳向野沒說話,一臉“愿聞其詳”。
“他操縱鳥群將我們引入山中,出動羽化者完全體追殺我們,還動用了最得意的作品,bonnie,之后又把我們困在那個奇怪的房間里,為什么突然又放棄了。”
“或許是想開了,又或者是他女兒的臨終遺言喚醒了他的人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