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危險?”納康猛地抬起頭,眼中燃燒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光芒。
他指著那個瞳孔泛著藍綠微光的少年,猛地拔高嗓音。
“你看看他!看著楚特的眼睛!這就是你們說的‘沒有感情’?這就是你們口中的‘徹底變異’?!”
他走到烏塔旁邊,從他身后的背包里抓出一把曬干的湖藻。
那東西散發著一股奇特的氣味,類似于藻類和泥土混合的腥澀。
他將湖藻攥在掌中搓碎,而后小心翼翼撒在那些掙扎扭動的感染者身上。
神奇的一幕發生了,接觸到粉末的感染者們動作似乎滯緩了一瞬,狂躁的撕咬也停了下來,明顯安靜了許多。
甚至有幾個低頭嗅了嗅胳膊上沾到的綠色粉末,低頭默默舔舐。
“蒙喬湖中獨有的‘洛桑’,一種只在冰封期才會在水底生長的湖藻。”納康的聲音帶著一種古老的虔誠。
“這是我們世代相傳草藥,具有安撫靈魂、抵御‘迷霧’的力量,我們把它曬干磨成粉,拌在食物里,雖然無法治愈他們,但能延緩!”
洛桑,在庫欽語中是‘生命之塵’的意思。
“它能讓迷失在‘迷霧’中的靈魂掙扎得久一點,留給他們回家的時間就多一點!”
納康指著楚特,“這孩子感染快半年了!如果沒有‘洛桑’,他早就成了你們口中只知道殺戮撕咬的怪物!”
他的語氣斬釘截鐵,透著一絲希冀。
“你們看到了嗎?他的眼睛里還有光!他會對親人的呼喚有反應!他只是……只是暫時迷路了而已!”
步星闌看著少年眼中那抹如同湖藻般搖曳的藍綠微光,又看著他那張年輕卻死氣沉沉的臉龐,再看向納康和他的族人。
這些人的眼中透著不顧一切的瘋狂,又帶著近乎絕望的企望。
她握槍的手松了一瞬,再度握緊。
末日之下,何為瘋狂?是豢養感染者的庫欽人?還是那些為了生存不擇手段、將他人推入地獄的掠奪者?
又或者,是他們這些習慣了用槍炮消除一切“威脅”的“幸存者”?
她轉動視線,看向身旁,馳向野緊繃下頜線,同樣面色冷肅。
在他的認知里,自從加入聯邦軍那一天起,“一切感染物都該被清除”是深入骨髓的教條和信念。
可是此刻,他看著楚特頸上與納康同源的刺青,又看著石槽里詭異的綠色粉末,理智在咆哮著危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