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Jack突然說:“你倆最近怎么跟兩塊同極相斥的磁鐵似的?”
廚房里,大伙都看著我們起哄。
Shirley摸了摸耳垂,那片皮膚在爐火映照下呈現出鮮明的緋紅色。
她鎮定反駁:“這比喻簡直比氣象預報還要離譜。”
大伙又笑,我也只能跟著苦笑,土豆的焦香在空氣中彌漫,有人開始講起去年暴風雪時發生的趣事。
Shirley悄悄往外又挪了半步,火光在她的鏡片上跳躍,我看不清她的眼神。
1985年2月1日周五晴
破曉時分,陽光像把鈍刀,割開了連日來的陰霾。
暴風雪后第一個晴天,全體隊員外出修理被冰凌刺破的氣象氣球。
我們拖著工具往氣象站走,Shirley的橡膠靴始終和我保持著對角線距離。
這個固執的幾何圖形已經維持了整整兩周!
她縫合氣球裂口的手法很穩,卻在固定繩索時打了個死結。
這不是她的風格。
我故意讓扳手砸在鐵皮箱上,她連睫毛都沒抬一下,只是把繩結拽得更緊。
午后我在倉庫通道里截住她。
她的后背緊貼著管線圖,我撐著門框時突然意識到這個姿勢有多愚蠢!
還沒等開口,警報就響了起來,暴風雪留下了最后的惡作劇——一根歪斜的天線,我們不得不一起去搶修。
零下四十多度的冰原上,她像顆鉚釘般死死咬住地面,而我卻被吹得東倒西歪。
我分明看見她向我伸出手,沒等我抓住,她又縮了回去。
歸途中,她突然說:“dylan,有些東西就像南極的夏天,看起來很美好,但注定短暫。”
她的聲音很冷,混合著冰晶刮過我的耳朵。
我想說,南極的極晝明明能持續好幾個月,而我們還要在這里待上幾年,甚至十幾年!
可一抬頭,她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大風里。
1985年2月14日周四大風
又一個情人節,風把氣象站的鐵皮屋頂吹得像個打嗝的醉漢。
我在Shirley的顯微鏡旁偷偷放了塊打磨成心形的隕石,底下壓了張字條,上面有我的留言。
“比南極更冷的是你的沉默。”
下午的時候她沖進器材室,頭發上還粘著冰晶。
她說:“dylan,我們談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