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祥符縣回來沒兩天,趙宸正在院里清點新做的犁具,準(zhǔn)備給預(yù)訂的農(nóng)戶送去,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“趙宸在家嗎?縣尉大人親自來了,出來回話!”
趙宸心里咯噔一下,放下手里的活計走出去,只見門口站著幾個衙役,為首的是個身著青色公服、面容剛毅的中年漢子,腰間佩刀,眼神銳利,正是祥符縣的縣尉陳武。旁邊還跟著個捕頭,正是上次在祥符縣見過的劉三。
“小人趙宸,見過陳縣尉。”趙宸拱手行禮,不卑不亢,“不知縣尉大人駕臨,有何指教?”
陳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開門見山:“有人告你售賣犁具,偷稅漏稅,牟取暴利。本官特來查驗。”
趙宸瞬間明白了。定是高衙內(nèi)懷恨在心,沒本事明著搶,就來陰的,想借官府的手給他難堪。
“縣尉大人明鑒。”趙宸不慌不忙,轉(zhuǎn)身回屋拿出一個賬本和一疊票據(jù),“小人售賣犁具,每筆交易都記錄在案,這是給農(nóng)戶的收據(jù),上面都寫明了價錢。至于賦稅,這是在縣衙納過稅的憑證,按律繳納,分文不少。”
他將賬本和憑證遞過去,條理清晰:“一副犁具售價八百文,成本五百文,除去木料、人工和賦稅,純利不過二百文。說是牟取暴利,實在是無稽之談。”
陳武接過賬本翻看,只見上面每一筆交易都記得清清楚楚,時間、買主、數(shù)量、價錢一目了然,甚至還有買主的畫押。再看納稅憑證,日期、金額都與交易記錄對應(yīng),確實合規(guī)合法。
劉三在一旁也看了幾眼,低聲對陳武道:“大人,這賬本看著沒問題,納稅憑證也是真的。”
陳武點點頭,將賬本還回去,眼神里的審視淡了幾分,卻仍問道:“既然合規(guī),為何會有人告你?”
趙宸早有準(zhǔn)備,苦笑道:“不瞞大人,小人前些日子在汴梁城里,得罪了高俅高太尉的侄子高衙內(nèi)。他想強(qiáng)搶小人的犁具圖紙,被小人拒絕,想必是懷恨在心,才出此下策。”
他頓了頓,話鋒一轉(zhuǎn):“高衙內(nèi)在汴梁城的所作所為,大人或許有所耳聞。強(qiáng)搶民女、欺壓商戶是常事,這次不過是把主意打到了小人頭上。若不是小人還有幾分自保之力,恐怕此刻早已家破人亡。”
這話半真半假,既點出了高衙內(nèi)的惡行,又暗示了自己并非任人拿捏之輩,還隱隱透出對官場黑暗的無奈。
陳武臉色微變。他雖是祥符縣尉,卻也聽過高衙內(nèi)的名聲,對高俅一黨更是深惡痛絕,只是礙于權(quán)勢,敢怒不敢言。此刻聽趙宸坦然說出,且條理清晰、證據(jù)確鑿,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敬佩。
一個落魄宗室,面對權(quán)貴欺壓,既不卑不亢,又懂得留存證據(jù)保護(hù)自己,這份膽識和心智,實屬難得。
“原來如此。”陳武收起臉上的嚴(yán)肅,語氣緩和了些,“既然查無實據(jù),此事就此作罷。至于誣告之人,本官會記下,日后若有不法行為,定當(dāng)嚴(yán)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