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或者說,我彈劾他,就一定會有用嗎?”
方克己抬起手,捋著胡子,思緒開始飄忽,但嘴上依然明快:“更何況,他做的那些事,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。”
“不怕罵到自己的說:這大明,還真是禽獸在食祿啊!”
“所以若是因為那些事就需要彈劾,這滿朝文武我彈劾得過來嗎?”
“要真這么干了,為父就成了孤家寡人,連這個文首的位置都坐不下去咯!”
方克己看著這個庶出的木訥長子,心中五味雜陳。
年輕時,他覺得自己可以培養出個好的嫡子,所以就選擇讓庶長子去教書。
但現在到了須發皆白的年紀,他就有些后悔沒讓長子接觸朝堂事了。
因為他發現自己找不到繼承人了!家中其他的孩子沒一個成器的,嫡子也沒教出來!最后繞來繞去居然還是早早被撇出去教書的長子,看上去最有天賦(人樣)!
這一度讓他恨不得回去給年輕的自己來個大嘴巴子。
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,他只能盡己所能的給長子的讀書腦袋里面,灌進去點“淤泥”。
若放任里頭只有墨水,那等接了爵位,怕不是遲早被邊緣化的下場!
然而方明睿似乎完全感覺不到老父的苦心,就是老老實實的行禮道:“孩兒受教。”
方克己: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你到底受教了啥?!你倒是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啊!
敢情勞資說了半天,就換來你一個“受教”?!
他扶額哀嘆,緩了口氣才繼續道:“再者說了,坐在為父這個位置,也不能只著眼于對錯。”
“還要看是否需要。”
“拿下一個本就隨時可以拿下的英國公,于我而言沒有半點意義。”
“哪怕他時常跟我對著干,還屢次三番想對我動粗。”
“但這樣的人,恰恰是最好對付的那一類。”
方克己板起臉:“你只知他錯了,卻沒有看到他錯得多么可笑。”
“一個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的國公,他能有什么威脅呢?”
“我確實可以隨時拿下他,但拿下他之后呢?會不會換上來個更麻煩的對手?”
“來,你說說,英國公下馬之后,他的位置會由誰來接手?”
他盯著自己長子,渾濁的眼中閃爍著些許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