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飯,謝絕了向芳硬要塞過來的錢,王衛國背著沉甸甸的腌肉,踏上了回沈家村的路。
一進村,就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氣氛。
海面上依舊風浪不止,灰沉沉的,像是憋著一口氣。
果不其然,當天晚上,豆大的雨點就毫無征兆地砸了下來,噼里啪啦地敲打著屋頂和窗戶,仿佛要把這幾個月的干旱一次性全都補回來。
第二天,大雨還在持續,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。
然而村里人非但沒有煩躁,反而個個臉上都掛著笑。
干裂的土地終于喝飽了水,空氣里彌漫著清新的泥土芬芳。
這場雨,對靠天吃飯的莊稼人來說,不啻于一場普天同慶的甘霖。
王衛國站在屋檐下,看著院子里匯成小溪的雨水,心里也松了口氣。
他們海邊這片兒算好的了,旱歸旱,苦歸苦,但到底有片海能刨食,沒真餓死多少人。
他想起前世看過的史料,古代一遇上大旱災,難民們都拼了命地往關外,往東北跑。
原因無他,就算地里顆粒無收,這片黑土地上還有山林和江河,漁獵采摘,再怎么著也能混個水飽,不至于活活餓死。
這場救命的雨斷斷續續下了整整五天,村口那條早就干得見了底的河溝,如今也淌起了渾黃湍急的水流。
雨水帶來的不僅是希望,還有實實在在的好處。
久旱逢甘雨,山上的菌子就像憋了幾個月的孩子,瘋了似的往外冒。
雨一停,村里人就歡天喜地地挎著籃子跑進后山,采回一筐筐鮮嫩的榛蘑、滑子菇和黑木耳,家家戶戶的院子里都曬著這些山珍,空氣里飄著一股獨特的菌類香氣。
又過了三天,天氣徹底放晴,海面也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平靜。
不用再去幾十里外拉水,村里的壯勞力們終于能歇口氣,不少人閑不住,便三三兩兩地跟著出海的漁船出去轉轉,看看能不能撈點新鮮玩意兒。
正好趕上周末,學校放假,王山、大虎、二虎這幾個皮猴在家里憋了好幾天,早就鬧翻了天,嚷嚷著要去海上玩。
小海更是抱著王衛國的大腿不撒手,一個勁兒地喊“爸爸,坐船船”。
沈青青本來不放心,怕孩子們在船上不安全。
可看著幾個小子眼巴巴的樣子,又心軟了。
王衛國一笑:“沒事,都去,一家子都去。我開船,開慢點,就在近海轉轉,讓他們開開眼。”
一聽全家都去,沈青青這才點了頭。
陳翠霞也來了興致,張羅著拿了幾個大木桶和漁網,說要去島上趕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