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亞寧,天快黑了,該回家了。”
不多時,秦香蓮悠然走到園門口,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些。
她知曉這孩子與其他伶俐的小輩不同,說話總是慢半拍,走路也常被自己絆倒。
族里大伙背地里討論時,間或會說道他這乖巧懵懂的“小傻孩子”,希望著他再大幾歲以后,這種晚熟癥狀可以漸漸緩解。
畢竟他不是那種智力殘缺,心智沒問題,只是行動有障礙般,這方面身體機(jī)能發(fā)育的慢。
更何況即使是心智真有問題的蕭不悔,宋家大伙都依舊對其抱有期望,沒有絲毫嫌棄鄙夷,對這小亞寧自當(dāng)同樣期望值滿滿。
再不濟(jì),宋家公認(rèn)的鐵律觀念:
“自家族后輩出生的那一刻起,謹(jǐn)記對其的第一條祝愿——希望他她它此生平平安安健康快樂。”
“而不是自顧秉持著,打著為其好的名義旗幟,去給予諸多難以實(shí)現(xiàn)的期望枷鎖。”
“雖說萬物生靈之常情,操心親朋其未來璀璨,著實(shí)難以避免,但盡可能適度!”
因?yàn)槭冀K保持如一的初心很難,在歲月俗世的殘酷消磨中很容易淡忘,亦或是偶有迷失,所以祈花語做主將此定為鐵律觀念。
當(dāng)下,宋亞寧聽到呼喚,慌忙站起來,卻因?yàn)閯幼魈辈铧c(diǎn)摔倒。
“秦、秦奶奶…我…我能再……再待一會嗎?”他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請求,小手緊張地絞在一起。
秦香蓮走近,看到他面前擺著的幾株靈草——一株青靈草、兩片月見花花瓣,還有一小節(jié)茯苓根,都是她今早允許他采摘的普通靈藥。
這些對修士而言不值一提,但對一個六歲孩子來說,卻是珍貴的寶物。
“你想做什么呢?”秦香蓮蹲下身,與他平視,目光里是循循善誘中透著溫和卻堅(jiān)定的鼓勵意味。
小娃對情緒的感知還是挺敏感,宋亞寧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,他指著自己的小丹爐,努力組織著語言:
“煉…煉丹…像、像畫冊里…那樣……”
秦香蓮看著這懵懵的認(rèn)真,幾乎要笑出聲來。煉丹?就憑這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孩子?但她沒有打擊他,只是摸了摸他的頭:
“那你試試吧,不過天黑前一定要回家,知道嗎?”
“嗯!謝、謝謝秦奶…奶!”宋亞寧用力點(diǎn)頭,臉上綻放出罕見的沁甜笑容。
秦香蓮起身離開,心里想著這孩子天真得可愛。她得去庫房清點(diǎn)藥材,晚些再來檢查園子。
走出幾步,她回頭看了一眼——宋亞寧已經(jīng)重新蹲下,全神貫注地?cái)[弄著他的“玩具”,那專注的神情與他平日的遲鈍判若兩人。
“咔嚓!咔咔!”
“簌!”
俄頃,火石打出的火星終是點(diǎn)燃了干草,火苗逐漸冒起,和那升起的期待般。
俄頃,火焰在宋亞寧的控制下緩緩升騰,溫度恰到好處。宋亞寧的眼睛緊緊盯著丹爐,仿佛能透過爐壁看到里面的變化。
他的手指不時輕輕揮動,調(diào)整火焰的大小,動作雖顯稚嫩,卻透出一種與生俱來的熟練。
接著,宋亞寧深吸一口氣,依次放入回春花和凝神葉,每放一株靈草,他都會輕聲念叨著口訣:
“靈草為引,火焰為媒,心靜如水,丹成自然。”
煉丹爐中的靈草在火焰的炙烤下,漸漸散發(fā)出淡淡的清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