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盼弟聽著電話那頭大姐焦灼的聲音,心里那點剛?cè)计鸬幕鹈纾查g被一盆冷水澆得透心涼。她臉上沒什么表情,聲音也聽不出喜怒:“大姐,你覺得我現(xiàn)在會有錢嗎?”
電話那頭的陶招弟一噎,隨即拔高了聲調(diào):“那你想想辦法啊!現(xiàn)在咱姐妹三個,就你一個人吃飽全家不愁!咱媽都快把我跟老二逼死了,你也知道我和你二姐,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,哪兒拿得出閑錢給老四那個敗家子填窟窿!”
“哦。”陶盼弟淡淡地應(yīng)了一聲。
又是這套說辭,從小聽到大,她耳朵都快起繭子了。以前她還會心軟,會把兜里最后一塊錢都掏出來,可現(xiàn)在,不會了。
“你哦什么哦!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……”
陶盼弟沒等她說完,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手機屏幕剛暗下去,大姐的電話又追了過來。她面無表情地摁了拒接,然后熟練地將那個號碼拖進了黑名單。
整個世界清凈了。
陶盼弟坐在床沿上,從編織袋最底下摸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,抽出一根廉價的女士香煙點上。她不常抽,只是偶爾心煩的時候,會來上一根。
白色的煙霧從她唇間吐出,繚繞著,模糊了她那張普通至極的臉。她想起自己剛聽到六千塊底薪時的狂喜,又想起大姐電話里理所當然的索取,只覺得諷刺。
一口煙吸進肺里,嗆得她咳了兩聲,眼角也逼出了點生理性的淚花。
她狠狠吸完最后一口,將煙頭碾滅在房間自帶的煙灰缸里,心里那股子憋悶勁兒才算散了些。
去他媽的,愛誰誰,反正這錢,她一分都不會給。
晚上,許家的晚餐很簡單,因為主人們都不在家,傭人們就在員工餐廳解決。
趙翠看陶盼弟吃得香,笑著說:“盼弟啊,吃完就早點回房歇著,晚上沒事兒別往前頭主樓晃悠,大少爺今晚不回來。”
“誒,好嘞,趙姨。”陶盼弟點點頭,扒拉完碗里最后一口飯。
回到自己那間窗明幾凈的小屋,陶盼弟覺得渾身舒坦。她這人沒什么朋友,在廠里那會兒,也就跟兩個工友說得上話。這會兒閑下來,也找不到人聊天。
她往床上一躺,摸出手機,熟練地點開一個紅色的番茄圖標,找到最近正在追的那本穿越小說,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。
書里的女主角穿越回古代,靠著現(xiàn)代知識混得風生水起,打臉極品親戚,腳踩各路渣男,最后還拐了個王爺當老公。
陶盼弟看得嘿嘿直樂,仿佛自己就是那個大殺四方的女主角。這玩意兒,可比抽煙解壓多了。
第二天一早,陶盼弟吃完早飯就投入了工作。
莊園里的主人都不在,活兒確實不多。她把花園外圍的落葉掃干凈,又擦了一遍昨天剛擦過的落地窗,就有點無所事事了。
她站在廊下,看著這空曠又奢華的大別墅,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很傻的念頭:瞧瞧,這些有錢人也挺不容易的,一個個在外面辛辛苦苦地掙錢,就為了養(yǎng)活他們這一大家子傭人……
想到這兒,她自己先樂了,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。
“陶大姐,樂啥呢?”
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,陶盼弟扭頭,看見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小伙子朝她走來。她記得趙姨提過,是家里的司機。
“你好。”陶盼弟有點不好意思地收起笑容。
“你跟我去一趟車庫,搬點東西。”小伙子說,“老爺子從國外寄回來不少特產(chǎn)。”
陶盼弟趕緊跟了上去,邊走邊問:“你好,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