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云棲村飄著炊煙,各家各戶的煙囪里冒出淺灰的煙,混著飯菜的香味,在村子上空慢慢散開。陸硯辭在廚房的小泥爐上煮著茶,泥爐里的青岡木炭燒得正旺,泛著橘紅的光,把壺底烤得發(fā)燙。陶壺里的山泉水“咕嘟咕嘟”地響著,冒出的白汽裹著野茶的清苦,在廚房里漫開。
桌上的老式半導(dǎo)體收音機(jī)里,正播放著聞聲音樂的“年度金曲回顧”,張捷清澈的歌聲順著電波飄出來:“青溪水漫過石階,帶走了年華,我在舊橋等你,等一場雪落下……”是那首《青溪謠》,十年過去了,這首歌依舊是電臺的常客,每次播放,都會有人在評論區(qū)留言“聽哭了”。
陸硯辭坐在小板凳上,手里拿著個粗瓷碗,偶爾用勺子舀一點爐里的熱水,溫著碗。他的目光落在窗外——不遠(yuǎn)處的青溪河在夕陽下泛著金光,河水潺潺地流著,和歌聲里的“青溪水”重合在一起,像時光繞了個圈。
(時空閃回:2017年,兩條并行的爆火線)
閃回線一(山民001·《青云問道》):
2017年3月,番茄小說的后臺突然更新了一條消息——“山民001”發(fā)布新書《青云問道》,首章標(biāo)題是“草廟村的清晨”。開篇第一句“張小凡在草廟村的清晨,被一聲鐘鳴喚醒”,瞬間點燃了整個仙俠圈。讀者們像瘋了一樣追更,評論區(qū)每天都有上萬條留言,有人分析劇情,有人畫角色同人圖,有人甚至為了“碧瑤和陸雪琪誰更適合張小凡”吵得不可開交。
小說連載到第五十章時,動畫改編權(quán)被國內(nèi)頂尖的動畫公司以天價買下。制作團(tuán)隊花了兩年時間打磨,光是“萬蝠古窟”的場景設(shè)計,就修改了十八版。動畫播出那天,全網(wǎng)同步上線,播放量在24小時內(nèi)突破3億,一周后破十億,最終以百億播放量收官,成為國漫史上的里程碑。
動畫的主題曲《問道》,由歌壇天后菲姐親自演唱。菲姐當(dāng)時已經(jīng)很少接影視歌曲,卻在聽到《問道》的歌詞后,毫不猶豫地答應(yīng)了。錄音棚里,她唱到“問道世間,何為牽掛?不過是一場雪,一個他”時,忍不住紅了眼。在后續(xù)的采訪中,菲姐拿著歌詞,感慨地說:“這歌詞寫透了人心,有種看盡繁華后的蒼涼。我很想當(dāng)面謝謝這位‘山民001’老師,想問問他,是不是也有過一段放不下的牽掛。”
可沒人知道,“山民001”到底是誰。番茄小說的陳峰依舊在找他,甚至發(fā)動了所有作者和編輯,卻連一點線索都沒有——這個神秘的作者,就像《青云問道》里的張小凡,帶著一身秘密,藏在無人知曉的角落。
閃回線二(樵夫·《青溪謠》):
同年9月,聞聲音樂的版權(quán)部收到了一份匿名的快遞,里面只有一張cd和一張便簽。cd上沒有任何標(biāo)簽,只有用馬克筆寫的“《青溪謠》-樵夫”;便簽上的字跡清秀,只有一句話:“給新人張捷唱,不用署名。”
當(dāng)時的張捷還是個沒名氣的新人,簽在一家小經(jīng)紀(jì)公司,每天靠跑商演糊口。他拿到cd時,正在出租屋里吃泡面,以為是粉絲寄來的demo,沒當(dāng)回事。可當(dāng)他戴上耳機(jī),聽到《青溪謠》的前奏時,手里的泡面碗“哐當(dāng)”掉在地上——吉他的旋律像青溪水在耳邊流,歌詞里的“舊橋”“石階”“雪”,像極了他老家的樣子。
他抱著吉他,反復(fù)練了一個月,錄了無數(shù)遍,才敢把成品交給公司。沒想到,這首歌一經(jīng)發(fā)布,就像長了翅膀一樣,迅速傳遍了大街小巷。校園里、商場里、出租車?yán)铮教幎荚诜拧肚嘞{》。張捷的微博粉絲從幾萬漲到幾百萬,從跑商演變成了上綜藝,一夜之間,成了最火的民謠歌手。
在一檔熱門綜藝上,主持人問他最想感謝的人是誰。張捷突然紅了眼,對著鏡頭深深鞠了一躬,聲音哽咽:“我想感謝‘樵夫’老師。沒有他,就沒有《青溪謠》,就沒有現(xiàn)在的我。我知道您一定在某個地方看著,我想求您,收我為徒!我想唱更多您寫的歌,想把您的音樂帶給更多人!”
全網(wǎng)隨之掀起了“尋找樵夫”的熱潮。有人說“樵夫”是退休的老牌音樂人,有人說他是隱居的富二代,有人甚至扒出了張捷老家的地址,試圖找到線索。可“樵夫”就像人間蒸發(fā)了一樣,沒有留下任何痕跡——只有那張cd,和那句“給新人張捷唱”,成了唯一的線索。
(現(xiàn)在:云棲村廚房)
收音機(jī)里,張捷唱到副歌部分:“青溪水啊,向東流,帶走了我的愁……”陸硯辭提著水壺的手微微一頓,壺里的熱水差點灑出來。他放下水壺,另一只手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節(jié)拍,指尖的節(jié)奏,剛好是《青溪謠》那段復(fù)雜的和聲。
茶煮好了,他把茶湯倒進(jìn)粗瓷杯里,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。他端著杯子,走到窗邊,望著遠(yuǎn)處泛著金光的青溪河——河水還是和十年前一樣,緩緩地流著,河面上的夕陽像碎金,閃閃爍爍。他的嘴唇微動,低沉而醇厚的歌聲輕輕飄出來,是《青溪謠》的和聲部分,比張捷的版本多了幾分歷經(jīng)世事的滄桑,混著茶香,在廚房里慢慢散開。
“……等一場雪,落滿舊橋,等一個人,歸期未到……”他哼完最后一句,輕輕嘆了口氣,把杯里的茶一飲而盡。茶湯的清苦在嘴里散開,回甘卻很長,像那段藏在馬甲后的日子,苦過,卻也甜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