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一塊厚重的墨藍絲絨,緩緩覆蓋住云棲村。夕陽最后一絲余暉隱沒在山坳后,天空漸漸綴滿了細碎的星辰,像撒了一把碎鉆,明亮卻不刺眼。山間的風徹底涼了下來,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濕潤氣息,吹過竹籬笆,發出“簌簌”的輕響;遠處稻田里的蛙鳴漸漸稀疏,取而代之的是墻角蟋蟀清脆的“唧唧”聲,偶爾夾雜著幾聲犬吠,更襯得山村夜晚的靜謐。
節目組租住的老房子里,昏黃的燈光從窗戶透出來,映在泥土地面上,拉出長長的光影。院子里的工作人員大多已經歇下,只有正屋還亮著燈——嘉賓們圍坐在一張老舊的木桌旁,面前擺著一碗碗熱氣騰騰的泡面,場面有些無奈,卻又透著幾分搞笑的真實。
泡面晚餐:苦中作樂的“真實”
沈越捧著一碗紅燒牛肉面,看著面條上飄著的油花和脫水蔬菜,夸張地嘆了口氣,隨即又苦中作樂地揚起嘴角,對著鏡頭吐槽:“嚯!家人們誰懂啊!第一次錄綜藝,還是上星的那種,正餐居然是泡面!這‘真實’程度,簡直超出我的預期了!”他夾起一筷子面條,吸溜了一口,眼睛一亮,“不過說真的,這泡面在山里吃,好像比在城里香多了,可能是餓壞了!”
蘇晴坐在他旁邊,小口小口地吃著海鮮味泡面,另一只手還拿著那本翻得卷邊的《凡人尋仙錄》,書頁夾著一張粉色書簽,正好停在“小師妹魂斷鎖妖塔”那一頁。她吃了幾口面,輕輕合上書,嘆了口氣,語氣里帶著幾分遺憾:“要是陸先生也看這本書就好了,我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,還是猜不到小師妹后面到底會不會復活。”她轉頭看向窗外,目光落在隔壁陸硯辭院子的方向,“感覺陸先生是個有故事的人,說不定能從他那里得到點啟發呢。”
黃壘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面,一邊觀察著大家的反應,笑著說:“別嘆氣了,泡面也挺好,至少熱乎。等明天灶臺修好了,咱們就自己做飯,我給你們露一手,燉個土雞,炒個青菜,保證比泡面香!”他話雖這么說,眼神卻時不時瞟向門口,似乎在期待著什么。
就在這時,一直沉默著吃泡面的張捷忽然眼睛一亮,放下手里的碗,抱起放在旁邊的原木色吉他。吉他琴頭的“知音”二字在燈光下隱約可見,琴身上還沾著一點旅途的灰塵。“誒,大家別愁眉苦臉的了!”張捷笑著說,“我給大家彈唱首歌吧,就唱‘樵夫’老師的《青溪謠》!這首歌的意境,跟咱們云棲村太配了!”
他調了調琴弦,手指輕輕撥動,清脆的吉他聲立刻在屋里響起。“你們說,”張捷一邊調音,一邊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大家,“陸先生會不會也喜歡‘樵夫’老師的歌?說不定我彈唱的時候,能把他也吸引過來呢!到時候就能問問他,有沒有聽過‘樵夫’老師的其他作品了!”
歌聲飄蕩:隔壁的細微回響
清澈的吉他聲像山澗的清泉,叮叮咚咚地流淌在寂靜的山村夜晚,張捷干凈的嗓音帶著一絲少年人的澄澈,輕輕唱著《青溪謠》的歌詞:“青溪繞山流,竹影映淺灘,炊煙起村落,犬吠入云端……”
他的演唱算不上完美,有兩處細微的指法錯誤——一處是和弦轉換時手指按錯了品位,導致音色稍顯渾濁;另一處是尾音處理得過于急促,少了幾分原曲的悠遠意境。但他唱得格外投入,眼睛微微閉著,臉上帶著對歌曲的虔誠,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吉他和歌聲。
歌聲透過敞開的窗戶,飄出院子,隨著晚風,隱隱傳到了隔壁陸硯辭的院子里,像一縷輕盈的絲線,纏繞在靜謐的夜色中。
此時的陸硯辭,正坐在書房里。書房不大,卻收拾得整潔有序——靠墻擺著一個舊書架,上面放著滿滿的書籍,從古典詩詞到現代文學,還有幾本關于音樂理論的著作;書桌是用老榆木做的,表面被摩挲得光滑發亮,一盞暖黃色的臺燈亮著,燈光柔和地灑在鋪著稿紙的桌面。
陸硯辭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針織衫,頭發隨意地搭在額前,手里握著一支鋼筆,正在斟酌《麥浪》最后一段的歌詞。稿紙上已經寫了大半,字跡遒勁有力,每一個字都透著對生活的細膩感悟。
當隔壁傳來的《青溪謠》旋律飄進書房時,他正在紙上移動的筆尖微微頓了一下,鋼筆尖在稿紙上留下一個細小的墨點。他抬起頭,側耳傾聽,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——他清晰地聽出了那兩處指法錯誤,也聽出了演唱者對歌曲的熱愛和生疏。
但他并沒有起身出門去糾正的打算,也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的神情。他只是輕輕搖了搖頭,嘴角泛起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——那笑意里帶著些許了然,又帶著幾分寬容,像是老師看著學生笨拙卻認真的練習。
幾秒鐘后,他重新低下頭,目光回到稿紙上,筆尖繼續移動,流暢地寫下最后幾個字:“此心安處,便是吾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