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九點整,鎏金般的陽光如融化的碎金,徹底穿透山間殘留的薄紗晨霧——那霧像被風吹散的奶霜,絲絲縷縷地纏繞在竹梢,最后緩緩消散在空氣中,只留下濕潤的涼意。云棲村被浸在一片溫暖透亮的光暈里:霧氣褪去的山坳間,遠處的梯田像層層疊疊的綠綢,稻葉上的露珠折射著光,風一吹便順著葉脈滾落;近處的屋舍炊煙裊裊,青瓦上的煙柱裹著柴火的暖香,慢悠悠地飄向天際;偶爾有幾聲清脆的鳥鳴從竹林深處傳來,與村民家的狗吠交織,整個村落都透著一種靜謐又鮮活的煙火氣。
節目組駐扎的小院此刻宛如一座蓄勢待發的舞臺——六臺專業攝像機已全部架設就位:主鏡頭是一臺REdKomodo6K,鏡頭蓋剛被取下,玻璃鏡片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冽又耀眼的光,穩穩對準通往陸硯辭家的青石板路;兩臺索尼Fx6側機位分別架在院門口兩側,鏡頭悄悄對準嘉賓群像,連他們細微的表情都能捕捉;還有一臺松下Gh6特寫機低低架在地面,專門聚焦石板路上的青苔、嘉賓的鞋尖,用細節烘托氛圍。工作人員們各司其職:攝像師彎腰調整著云臺,握著設備的手因緊張而微微泛白,指腹在機身上留下淡淡的汗印;場務人員蹲在地上整理線纜,紅、藍、黑三色的線被小心翼翼地纏繞在收納架上,生怕絆倒行進的隊伍;導播間里,年輕的導播盯著監控屏,手指懸在切換鍵上方,額頭滲出一層薄汗,連呼吸都比平時急促幾分——這不是一場普通的直播,而是一場承載著千萬人十年期待的“文娛圈揭秘盛宴”,每一個細節都容不得差錯。
主鏡頭前,王磊正對著空氣反復調整呼吸。他特意換上了一件羊毛混紡的深灰色西裝,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,內搭的白色襯衫領口挺括,領口處還別著一枚小巧的珍珠領針;脖子上系著一條質感厚重的藏青色領帶,領帶夾上刻著細小的“歸”字,恰好呼應《歸園田居》的節目名。他試圖用正式的著裝掩蓋熬夜梳理證據后的疲憊,可微微泛紅的眼尾、緊抿后又松開的下頜線,還有指尖無意識摩挲西裝袖口紐扣的小動作,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翻涌的波瀾。他抬手理了理領帶結,指腹蹭過領帶夾上凹凸的紋路,深吸一口氣——從三年前策劃《歸園田居》,到偶然發現陸硯辭的書法與十年前頂流演員字跡相似,再到一步步收集“樵夫”“山民001”的線索,這一路的忐忑、懷疑與期待,終于要在這一刻見分曉。
身后的嘉賓們悄悄聚攏成半圓,每個人的神情都寫滿了激動與緊張,連細微的動作里都藏著情緒:
-張捷斜挎著那把陪伴了他八年的木吉他,琴身上有一道淺淺的劃痕(是他剛學琴時不小心磕的),指腹反復摩挲著琴頸熟悉的木紋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,甚至能看到皮膚下凸起的青筋。他眼底還殘留著未褪盡的紅——昨晚他抱著吉他坐在窗邊,反復彈奏《青溪謠》的間奏,月光灑在琴身上,每一個音符都像是在訴說對“樵夫”的期待,直到指腹按出了淺淺的紅痕才停下。
-蘇晴輕輕理了理淡藍色棉麻裙擺的褶皺,裙擺上繡著細小的蘭花暗紋,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。她雙手交握在身前,指甲修剪得干凈圓潤,指尖微微蜷縮,目光緊緊鎖著鏡頭,像是要透過那方小小的屏幕,望進千萬觀眾的心里——作為《凡人尋仙錄》的劇粉,她曾為碧瑤的死哭濕了半本小說,此刻比誰都想親眼見證,創造出這個鮮活角色的“山民001”,究竟是不是眼前這位溫潤的陸先生。
-沈越則踮著腳,白色運動鞋的鞋尖蹭著地面,時不時探頭望向導播間的監控屏幕,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。他還悄悄用手機刷著節目超話,手機屏幕亮著,超話置頂帖正是“陸硯辭十年回歸?《歸園田居》終極揭秘預告”,下面已經有十幾萬條評論。他手指飛快滑動屏幕,眼底滿是“即將見證歷史”的雀躍,還悄悄和身邊的工作人員說:“等會兒揭秘了,咱們肯定上熱搜第一!”
隨著導播在鏡頭外比出“三、二、一,開始”的手勢——他的手指上還沾著剛喝的咖啡漬,王磊猛地抬頭,原本緊繃的臉龐瞬間綻開溫和的笑容,只是聲音里還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意,尾音甚至微微發飄:“各位《歸園田居》的朋友們,上午好!我是主持人王磊!”他抬手對著鏡頭揮了揮,手腕上的手表表盤反射出一道光,主鏡頭隨之緩緩拉近,將他眼底的光與期待,還有眼角因熬夜出現的細小紅血絲,都清晰地呈現在每一塊屏幕上,“相信大家通過前幾期節目,早已對云棲村這位神秘的陸先生充滿好奇——他懂草藥醫術,能寫一手好字,隨口哼段旋律都動人心弦,甚至連給孩子們講書時,都能把角色的心理說得活靈活現。今天,我們臨時加播這場‘突襲拜訪陸先生家’的特別直播,只因他的身上,藏著我們整個文娛圈,十年來最震撼、也最讓人期待的一個秘密!”
最后一句話,王磊特意加重了語氣,尾音微微上揚,眼神里的篤定與興奮,像一束光透過鏡頭,直抵每一位觀眾的心底。他甚至能感受到,攝像機另一端,千萬雙眼睛正緊緊盯著屏幕,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。
幾乎是直播鏈接上線的瞬間,后臺數據監測屏便開始瘋狂跳動——屏幕上的數字像失控的秒表,從最初的五十萬,到八十萬,再到一百萬,僅僅用了二十八秒!更驚人的是,數字還在以每秒五千人的速度猛漲,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卡頓(因訪問量過大)。彈幕更是瞬間陷入前所未有的狂歡,密密麻麻的評論像彩色的流星雨般傾瀉而下,幾乎要將整個直播畫面完全覆蓋,不同顏色、不同字體的評論交織成一片沸騰的海洋,連彈幕過濾系統都來不及處理:
“來了來了!等了整整一周的終極揭秘!王導求你別吊胃口,快帶我們沖!”
“我賭十包辣條!絕對是陸先生!從第一期他露臉我就覺得眼熟,那溫潤又疏離的氣質,除了十年前退圈的陸硯辭沒別人!賭上我十年老粉的尊嚴!”
“雙馬甲實錘!‘山民001’寫《凡人尋仙錄》,‘樵夫’作《青溪謠》《麥浪》,肯定都是他!孩子從昨晚看到預告就沒睡著,現在手都在抖,打字都打錯了!”
“誰懂??!十年前我還是個初中生,抱著陸硯辭的海報哭;現在我都工作三年了,終于等到這一天!如果真的是他,我當場哭給節目組看,還要給我媽打電話報喜!”
“書粉來證!上次黃老師說陸先生分析韓立心理,那段話和‘山民001’在作者后記里寫的一模一樣!還有音樂粉!‘樵夫’的曲子里總用竹笛,陸先生就會吹笛!時間線還對得上!除了陸硯辭還有誰!”
“十年前陸硯辭退圈時說‘想找個地方好好生活’,云棲村不就是這樣的地方嗎!我已經開始哭了!”
負責監測數據的年輕工作人員——他剛畢業不久,眼鏡滑到了鼻尖,看著飛速攀升的數字,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,對著對講機大喊:“王導!觀看人數破一百八十萬了!還在漲!彈幕量已經突破一百五十萬條了!服務器帶寬不夠,技術部正在緊急擴容!”王磊聞言,眼底的光芒更盛,對著鏡頭笑得開懷,甚至抬手揉了揉眉心(掩飾緊張):“看來大家和我們一樣,都等不及要揭開謎底了!那我們話不多說,現在就出發,一起去陸先生家一探究竟!”
隊伍沿著山間的青石板路緩緩前行,石板路兩旁長滿了青苔,踩上去軟軟的,還帶著濕潤的涼意。兩旁的毛竹郁郁蔥蔥,竹稈筆直挺拔,竹葉層層疊疊,風一吹便發出“沙沙”的聲響,像在演奏一首自然的樂曲。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下,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,像撒了一地的碎金,隨著風的吹動輕輕搖晃。攝像機如影隨形地跟在嘉賓身后:主鏡頭拍著隊伍前行的背影與沿途風光,側機位捕捉著嘉賓們的神情,特寫機則對準了石板路上的青苔、竹葉上的露珠,還有張捷吉他上的劃痕,將這些細節一一傳遞給屏幕前的千萬觀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