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鈴聲動。
齊靜春笑著望向房間里的少年,見其躬身行禮,似乎并不意外自己的出現。
而他也不意外少年的不意外。
“人之三魂七魄,我在宋集薪、趙繇、陳平安身邊各留了一魂,算是這一小段路上的護道人,我現在算是滯留在天地間的一縷殘魂。”
齊靜春笑道:
“你是來此等陳平安的吧,他剛到梳水國不久,尚還在北方一處古寺,離此地不過兩三日的腳程,不過他不知道你在此處,怕是未必會來。”
林照頷首。
事實上,他在看見齊靜春身影的時候,就已經想起陳平安那邊在經歷什么了。
那位白帝城的琉璃閣主,與陳平安同行的柳赤誠,對陳平安動手了。
于是齊靜春留在陳平安身邊的春風,真正顯化出身影。
有前世的記憶,以及自己并沒有刻意改變陳平安這方面的行跡,林照對陳平安的行動有著粗略的估算。
只是梳水國畢竟是一國之地,境內的破敗古寺真不少,真要一處處去尋,當真是麻煩。
反倒不如守株待兔,要么去劍水山莊,順道去認識下宋雨燒。
要么干脆直接去梳水國的地龍山,那里是山上神仙乘坐渡船的渡口,與大驪龍泉縣那座被削平的山頭類似。
林照望著面前的青衣儒士,嘴唇微啟,卻又有些遲疑。
劍來的這些大佬,即便身擱千萬里,甚至是不在同一個天地,都有莫名的手段,知曉某些人的經歷。
比如崔瀺和陸沉,便對陳平安的經歷了如指掌。
他的心湖只能隔絕自己所思所想,可未必能遮掩說出的話。
而現在的齊靜春卻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手段。
當然,林照是知道齊靜春自然不是現在表現出的處境,所謂“殘魂”只是遮掩。
可既然是以身為子,這些遮掩便只能當作真實。
齊靜春將少年的神色看得透徹,明悟他在擔心什么,便搖頭笑道:
“你的心湖隔絕“天知”,卻又不只是隔絕“天知”,便是有些因果也被模糊不少,這會讓你在某些時候很顯眼,卻又容易在某些時候被忽略,即便是時時刻刻盯著你,也難以得到多少信息。”
說到此處,他卻是想到了小鎮上的另一人。
那位青童天君,東王公。
若只是時時刻刻觀看便能破解少年的心湖之謎,那這位前輩也不必下棋如此猶豫了。
齊靜春低下頭,看了眼自己有些虛幻的身子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