滄州的雪,下得比雁門關更密。
趙云的水師營里,士兵們正圍著剛貼出來的徽宗旨意議論。雪落在他們的頭盔上,積了薄薄一層,卻沒人在乎。
“只給半數糧草?朝廷是瘋了嗎?”一個年輕的水師罵道,手里的槳往冰面上一砸,裂開道縫,“咱們在黃河里凍了三個月,鑿冰練兵,為的就是防金狗南下,他們倒好,連口飽飯都不想給!”
“何止啊。”老兵嘆了口氣,“我聽說,汴京的官老爺們一頓飯,夠咱們一個營吃三天。他們在暖和的屋子里喝酒,哪還記得咱們這些在冰天雪地里拼命的?”
人群里的怨氣像雪球,越滾越大。有人開始罵徽宗昏庸,有人說蔡京、童貫該殺,甚至有人喊出了“不如反了”的話。
趙云站在帥帳門口,聽著外面的議論,臉色平靜。他知道,這正是趙宸要的——讓將士們看清朝廷的真面目,才能真正凝聚在“護民”的旗幟下。
“都吵夠了嗎?”趙云的聲音不大,卻像塊石頭砸在冰面上,瞬間壓過了議論聲。他提著銀槍,緩步走出帥帳,雪落在他的銀甲上,映得人睜不開眼。
“朝廷給半數糧草,是難?!壁w云看著士兵們,“可難,就不打仗了?金狗來了,誰能躲得過?他們燒殺搶掠,搶的是你們的家,殺的是你們的爹娘妻兒!”
他指向營外,那里的百姓正冒著雪往營里送糧草。一個老漢滑倒在雪地里,懷里的糧袋卻緊緊抱著,幾個士兵趕緊跑過去扶他。
“看到了嗎?”趙云的聲音提高了幾分,“百姓們餓著肚子,也要把糧給咱們送來,為什么?因為他們信咱們能護著他們!朝廷不給糧,咱們就自己找;朝廷不信任咱們,百姓信!”
他舉起銀槍,槍尖直指北方:“從今天起,滄州水師的糧,由我趙云負責!有我一口吃的,就有弟兄們一口!但有一條——誰敢臨陣退縮,別怪我槍下無情!”
“愿隨將軍死戰!”士兵們齊聲吶喊,聲音震得營外的積雪都簌簌往下掉。
年輕的水師抹了把臉上的雪,紅著眼道:“將軍,俺們不是怕打仗,是氣不過朝廷!俺們跟著您,就算啃雪,也把金狗擋在黃河以北!”
“好!”趙云點頭,“傳我將令,今日加餐,把百姓送來的肉都燉了,讓弟兄們吃頓飽的!明日起,操練加倍,弓箭不夠,就用木箭練準頭;戰船凍在冰里,就鑿冰劃槳,我倒要看看,誰的骨頭更硬!”
營里頓時忙碌起來。炊煙升起,混著肉香,在雪地里彌漫開來。士兵們圍著灶臺,捧著粗瓷碗,吃得熱氣騰騰。沒人再抱怨朝廷,只是偶爾有人看向北方,眼里的光比雪還亮。
與此同時,趙宸派往河北各州府的信使也帶回了消息。各州府的官員雖多是蔡京黨羽,卻架不住百姓的請愿和士兵的憤怒,紛紛“自愿”捐出府庫的
“將軍,真沒想到,這些平日里刮地三尺的官老爺,這次竟肯主動捐糧?!毙l十三拿著各州府的捐糧清單,笑得合不攏嘴,“大名府的知府甚至把自己的俸糧都捐了,說是‘愿為將士分憂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