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州的碼頭,被雨霧籠罩著,卻比往日更熱鬧。
趙宸的大軍即將開拔的消息,像長了翅膀,一夜之間傳遍了蘇州城。天剛蒙蒙亮,百姓們就扛著糧袋、提著菜籃,涌到碼頭邊,連七十歲的老漢都拄著拐杖趕來,手里攥著用油紙包好的銅板。
“趙將軍,這點糧您收下!”一個農婦把肩上的布袋往士兵手里塞,里面是剛脫殼的糙米,還帶著潮濕的水汽,“俺男人死在金狗手里,俺沒別的能幫,就這點糧,讓弟兄們路上吃!”
“將軍,這是俺家釀的米酒,暖身子!”酒坊的老板推著獨輪車,車上擺滿了陶壇,泥封上還印著“福”字,“路上冷,讓弟兄們喝兩口,殺起閹賊來更有勁!”
岳成帶著鄉勇站在隊伍最前面,這些漢子大多是相州逃難來的,身上還穿著打補丁的短褂,手里的長槍卻擦得锃亮。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扛著比他還高的槍,臉上沾著泥,卻笑得燦爛:“將軍,俺爹是被童貫的人打死的,俺要跟著您,親手殺了那閹賊!”
趙宸翻身下馬,走到百姓中間,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袍,卻沒人在意。他接過老漢遞來的銅板,那銅板被攥得溫熱,邊緣都磨圓了:“老丈,這錢不能要,朝廷有軍餉。”
“啥軍餉不軍餉的!”老漢把銅板往他手里一按,眼眶發紅,“將軍護著咱們過了安穩日子,這點錢算啥?要是童貫那狗東西得勢,咱們連命都保不住!您放心去,家里有俺們看著,保證糧船不斷!”
人群里響起一片附和聲:“對!家里有俺們!”“將軍保重,等您殺了閹賊回來!”
諸葛亮站在船頭,看著這一幕,對身邊的賈詡道:“民心如此,何愁大事不成?”
賈詡望著碼頭上涌動的人潮,那些粗糙的手、含淚的眼、樸素的話語,比任何兵書都更有力量:“童貫只知金銀權勢,卻不懂民心才是最硬的底氣。他輸得不冤。”
岳成走到趙宸面前,單膝跪地,長槍杵在地上,濺起的水花打在他的手背上:“將軍放心,末將帶先鋒營先行,三日之內必拿下潤州,為大軍打通北上之路!岳家兒郎,絕不后退半步!”
“好。”趙宸扶起他,從腰間解下塊令牌,上面刻著“護民”二字,“此令可調動沿途州府的糧草,若遇抵抗,不必手軟——但有一條,不得傷害百姓,不得劫掠商戶。”
“末將謹記!”岳成接過令牌,轉身躍上戰船。鄉勇們跟著登船,甲板上響起整齊的腳步聲,與百姓的歡呼聲混在一起,震得雨霧都散了幾分。
趙云的水師早已在長江上列陣,戰船的帆被雨水打濕,卻依然挺直,像一排排蓄勢待發的劍。他立在旗艦的船頭,銀槍直指北方:“傳令各艦,隨先鋒營北上,遇敵則戰,逢險則清!”
趙宸最后看了眼蘇州城。城墻下的百姓還在揮手,雨幕中,那些身影漸漸模糊,卻像烙印般刻在他心里。他翻身上馬,衛十三舉著“清君側”的大旗,緊隨其后。
“出發。”
馬蹄踏過積水的碼頭,濺起的水花里,倒映著越來越遠的蘇州城。趙宸知道,這一去,不僅是為了誅殺童貫,更是為了那些在雨里揮手的百姓,為了那些凍死在邊關的士兵,為了一個不再有“龍涎香密信”的大宋。
雨還在下,卻仿佛洗亮了前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