熒光苔蘚發(fā)出的微弱光芒,在巨大的巖洞內(nèi)搖曳,將三人的影子拉長、扭曲,投在粗糙的石壁上,如同蟄伏的默劇幽靈。
死寂。
只有豆子極度疲憊后陷入沉睡的、略微急促的呼吸聲,以及影煞極力壓抑卻依舊粗重艱難的喘息,在空曠的洞穴里形成空洞的回響。
林未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下,沒有睡。
背后的傷口在藥物的作用下傳來陣陣麻癢與刺痛交織的感覺,那是身體在試圖自我修復,但過程緩慢而痛苦。極度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沖刷著她的神經(jīng),每一次眨眼都沉重得仿佛要粘合在一起,但她強行撐著,不讓自己的意識徹底沉淪。
懷中小布包的輪廓硌在心口,那冰冷的觸感像是一根針,不斷刺破試圖涌上的麻木與昏沉。
奶奶……
這個念頭剛一浮現(xiàn),就被她死死掐滅。不能想。一想,那冰封的堤壩就會瞬間崩潰,將她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。
她必須保持絕對的冷靜,絕對的清醒。
她緩緩睜開眼,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,再次仔細地掃視這個洞穴。
人工開鑿的痕跡很古老,工具留下的印記與現(xiàn)今的工藝截然不同,帶著一種粗獷古樸的氣息。石床和石桌的邊緣都被磨得有些光滑,顯示這里曾被人長期使用過。角落里那些腐朽的獸皮和銹蝕兵器,式樣也極為古老,絕非近代之物。
這里不像林萱草前輩那樣的守藏驛所,更像是一處……古老的避難所?或者前哨站?
她的目光最終落在那干涸的蓄水池上。池底似乎有些深色的、干涸的痕跡,不像是水漬。
她掙扎著想站起,卻因脫力和傷痛踉蹌了一下,扶住石壁才穩(wěn)住身形。細微的動靜讓石床上的影煞立刻睜開了眼睛,警惕地望過來,那雙在幽暗光線下顯得愈發(fā)深邃的眼里,依舊帶著未散的痛苦和疲憊,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。
林未沒有看他,只是忍著眩暈,一步步挪到蓄水池邊。
蹲下身,用手指抹了一點池底的深色痕跡,湊近鼻尖。
一股極淡的、若有似無的奇異腥氣,夾雜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陳舊能量殘留。
不是血。更像是某種……生物體液干涸后的味道?而且殘留的能量感覺十分奇異,非煞非靈,帶著一種蠻荒古老的氣息。
這里曾經(jīng)存放過什么?
她又注意到池壁內(nèi)側(cè)似乎刻著一些極其模糊的圖案,被厚厚的灰塵和污垢覆蓋。
她伸出還算干凈的手指,小心翼翼地擦拭。
灰塵簌簌落下。
逐漸顯露出的,是一些用簡單線條勾勒出的圖案。似乎是……人形?但這些人形圖案的姿勢極其怪異,有的扭曲掙扎,有的跪地祈禱,而他們的周圍,纏繞著許多扭曲的、如同觸須或根莖般的線條。
在圖案的一角,還有一個更加模糊的標記。
那標記的形狀……像是一只抽象的眼睛,但瞳孔的位置,卻是一道豎立的裂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