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不語齋時,已是暮色四合。幽靜的山谷在夕陽余暉中顯得格外安寧,與千窟嶺的險惡、墜星湖的詭譎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文守拙早已得到消息,親自在山谷入口迎接。當他看到林未雖氣息有些虛弱但眼神愈發深邃,以及她身后跟著的、明顯心神受創的星蕖和墨仲時,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凝重。
“林姑娘,辛苦了。”文守拙迎上前,目光掃過星蕖,“這位是?”
“星隕閣,星蕖。”林未簡單介紹,“路上遭遇‘瞑目’,聯手對敵,暫避于此。”
星隕閣?文守拙眼中精光一閃,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關竅,側身引路:“諸位請,齋內已備好靜室與傷藥。”
將依舊有些渾渾噩噩的墨仲和星蕖安頓好后,林未與文守拙來到了那間熟悉的、堆滿卷宗的靜室。
“林姑娘在墜星湖,想必經歷非凡。”文守拙斟上一杯熱茶,推至林未面前。
林未沒有隱瞞,將湖心島的遭遇,時空之鏡,那恐怖意志的低語,以及關于“千窟之眼”和“門之投影將凝實”的信息,盡數告知。只是略去了自身勾勒星軌、撕裂通道的具體細節,只說是借助了墜星湖的時空特性與一件保命之物才得以脫身。
即便如此,文守拙聽完,臉色也已變得無比嚴肅,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。
“鏡中意志……能隔著時空之鏡施加如此影響,絕非尋常歸墟魔物,恐怕是某位古老‘墟神’的意念投射。”他深吸一口氣,“而‘千窟之眼’……那是千窟嶺最核心、也最危險的區域,傳說那里是千窟嶺所有洞窟的‘交匯點’,空間結構極度復雜且不穩定,甚至可能連接著某些未知的界域。若‘門’的投影在那里凝實……”
后果不堪設想。
“星隕閣的‘星鑰碎片’又是怎么回事?”林未問道。
“星隕閣祖師,據傳是上古‘巡天觀星師’一脈的旁支。‘星鑰’并非一把鑰匙,而是一套用于觀測、定位、乃至在一定程度引導星辰與時空力量的古老儀軌。碎片散落各地,集齊它們,或許能更清晰地洞察‘門’的動向,甚至……在關鍵時刻,干擾其投影的穩定。”文守拙解釋道,“星隕閣世代守護部分碎片,與我不語齋(裂瞳一脈旁支)素有往來,共同關注天地異動。他們被‘瞑目’盯上,不足為奇。”
林未點頭,這與她的猜測相符。她取出得自星蕖的那枚玉佩碎片,以及自己識海中那由“隕星”劍心滋養的晶體雛形隱隱感應到的、散落在外的其他碎片的大致方向。
“需要盡快集齊碎片。‘瞑目’和宮中的勢力,動作比我們想象的更快。”
“不錯。”文守拙沉吟道,“據齋內最新情報,‘瞑目’的大批高手正在向千窟嶺集結,由那位‘沙魘’舵主及其上的更強者統領。宮中勢力雖依舊隱蔽,但我們在官府內部的眼線匯報,有數支裝備精良、身份不明的隊伍,以‘勘測礦脈’為由,已獲準進入千窟嶺深處,其路線……直指‘千窟之眼’區域。”
山雨欲來風滿樓。
“我們有多少時間?”林未問。
“不確定。但根據古籍記載和近期地脈觀測,‘歸墟潮汐’的活躍期正在臨近,空間壁壘會變得薄弱。‘門’的投影凝實,很可能就在潮汐峰值之時。快則半月,慢則一月。”文守拙語氣沉重。
半個月到一個月。時間緊迫。
“我需要盡快恢復傷勢,并進一步提升實力。”林未站起身,“不語齋內,可有能加速恢復,或有助于感悟星辰、時空之力的地方?”
文守拙也隨之起身:“有。齋主閉關前曾交代,若姑娘歸來,可入‘觀星臺秘境’。那里是歷代齋主與星辰溝通、推演天機之所,匯聚了最純凈的星辰之力,且時間流速與外界略有不同,外界一日,秘境中約有三日之效。只是……秘境中亦有心魔幻境,需靠自身意志抵御。”
“足夠了。”林未沒有任何猶豫。風險與機遇并存,她早已習慣。
“好,我即刻為姑娘開啟秘境。此外,星蕖姑娘那邊,我會安排她與閣內聯系,并盡力協助她恢復。墨仲先生也可在齋內查閱更多關于‘千窟之眼’的古籍。”
安排妥當,文守拙帶著林未來到不語齋后山一處被古老陣法籠罩的石臺前。他打出數道法訣,石臺中央泛起漣漪,露出一條向下的、閃爍著星輝的階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