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薇還沒來得及反應,跟著的丫鬟竹香馬上上前拉開了老嫗。
一個丫鬟怒喝:“什么東西,滾遠點,臟了我們小姐的衣裙你賠得起嗎?”
鹽?父親不是說潞州最是富裕,百姓家里家家有余糧嗎?且潞州產鹽怎么會有人吃不起鹽?
“不得無理!”
白薇蹲在老嫗身前輕聲問道:“老人家可是外地來的?”
老嫗原本讓那丫鬟一呵訴已經縮成一團,想再逃跑,卻在白薇這一句“老人家”后又退了回來。
她的手死死攥著她的裙角,指甲縫里全是黑泥。
“小姐,老婦就是土生土長的潞州人?!?/p>
白薇不解,“咱們潞州不是產鹽之地,為何會吃不上鹽?”
“小姐不信?”
老婦的嗓音像砂紙磨過粗糲的石頭,“老婦在這潞州活了六十年,親眼看著白鹽使把百姓的骨髓都榨干了!白鹽使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!”
她哆哆嗦嗦從懷里掏出一塊粗布,展開后竟是張泛黃的鹽引。
上面的朱砂印已經模糊,卻還能看清“景和五年”的字樣。
老婦的眼淚混著臉上的溝壑流下,“就這一張紙,要五兩銀子!我兒起早貪黑砍三年柴,就為換這張紙,可等拿到手,鹽價又漲了。。。。。?!?/p>
“上月衙役來收稅,我兒實在拿不出錢。。。。。?!闭f完老婦把手伸向懷中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丫鬟竹香上前一步,抬腳就要朝老婦踹去。
白薇還沒動一旁的蘭香已經開口了,“不想待著就滾回去,小姐都沒說話,你插什么嘴!”
老婦緩緩掀開破襖,露出腰間猙獰的淤青,“他們要不到錢就用棍打!打了整整三十下啊,可憐我兒被打得吐著血。。。。。。”
老婦一把鼻涕一把淚:“我們母子二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,那群沒良心的東西,如今我兒子躺在床上,孫兒也病在床上。。。。。?!?/p>
白薇看著老婦身上的傷,耳邊一直回蕩著那句:“白鹽使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!”
不,老婦說的白鹽士肯定不是父親,一定是父親下屬干的,她要回去好好和父親說說,。”
白薇緩緩站起身來,往四周張望,這才發現,街角陰影里蜷縮著好幾個衣衫襤褸的孩子。
“竹香,去取二兩銀子給老人家。”
對蹲下身對老婦說道:“老人家,明日城門口會開設施粥棚,粥里會放鹽,你帶著孫子過來就好順便告訴大伙這個消息。”
老婦拿著銀子,對白薇就拜下,哐哐就是幾個響頭,“謝謝小姐仁慈!謝謝活菩薩!”
蘭香扶起老婦:“老人家快回去吧!”
發生這樣的事情,白薇也沒有興致再逛下去,帶著一眾人就回了府。
可卻怎么也睡不著了,腦中都是老婦的話和她身上的傷。
于是喊道:“蘭香!”
外間馬上傳來蘭香的聲音:“來了,小姐,怎么還沒睡,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
白薇坐起身來,“蘭香明天的施粥你過去,幫我探探,那些來領粥的人,都是誰在胡做非為敗壞父親的名聲,回來后。如實稟報給我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