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衛國自掏腰包,從縣里食品站弄來了四頭大肥豬,殺了以后,按人頭給村里人分了下去,算是給大家在秋收前補充點油水和力氣。
一時間,整個沈家村都飄蕩著濃郁的肉香味。
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都冒著青煙,孩子們端著碗在村里跑來跑去,互相炫耀著自家碗里那塊肥得流油的紅燒肉,臉上洋溢著過年般的喜悅。
有了這頓肉打底,村民們干活的勁頭都足了不少。
今年的秋收格外快。因為開春時王衛國就提醒過村長,看天時像是要大旱,不如把大部分旱地都改種耐旱的紅薯。
村里人聽了他的,只留下了必須種水稻的水田。
這么一來,需要收割的田地就少了一大半,原本要忙活一個多月的秋收,今年只用了半個多月就全部結束了。
可豐收的喜悅沒持續多久,就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。
公糧的指標下來了,不僅沒因為旱災減免,反而比去年還漲了一點。
各家各戶把曬干揚凈的稻谷一袋袋送到糧站,等交完公糧,再領回自家的口糧時,所有人都傻了眼。
辛辛苦苦忙活大半年,一家人分到手的稻米,攏共也就三四十斤。
這點米,省著吃也撐不過兩個月。
沈家村的情況還算好的,畢竟家家都聽了王衛國的話,種了幾百上千斤的紅薯,餓是餓不死。
可其他村子就慘了,有些村子固執地全種了水稻,結果大旱之下幾乎絕收,交完公逼得人想上吊。
絕望的情緒在空氣中蔓延,未來一年的餐桌似乎已經被預定好了——紅薯,紅薯,還是紅薯。
這天傍晚,王衛國帶著小海在村委會門口的大槐樹下乘涼。
小海搖搖晃晃地追著一只螞蚱,咯咯笑個不停。
一群剛從地里回來的村民,扛著鋤頭,愁眉苦臉地圍了過來。
“衛國,你腦子活,見識也廣,你跟大伙兒說說,這紅薯到底要咋做才能好吃點?”
一個老漢蹲在地上,吧嗒吧嗒抽著旱煙,滿臉的苦澀。
“再這么吃下去,我怕是活不到明年開春了。”
周圍的人紛紛附和,七嘴八舌地訴苦。
王衛國看著大家一張張被生活磋磨得毫無光彩的臉,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。
他抱起撲到懷里的小海,拍了拍他身上的土,淡淡地說道。
“叔,這玩意兒的口感就那樣,再怎么做,它也變不成大米白面。真要換個花樣,或許可以試試磨成粉,做成紅薯粉條。口感筋道,燉菜吃還不錯。”